"李小月！你居然背着我去送外卖？"陈志明拿着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同事发来的照片：李小月骑着电动车，穿着外卖员的衣服。
"我不送外卖怎么还你的钱？"李小月累得瘫坐在沙发上，刚送完12个单子回来。
"你让我在同事面前怎么抬头？我好歹是月薪2万的高级工程师，老婆去送外卖，丢死人了！"陈志明愤怒地吼道。
"那你养我啊！"李小月终于爆发了，"我月薪3千，你坚持AA制，孩子的费用也要我出一半，我欠你7万了知道吗？"
"欠钱就要还，这是天经地义！"
"那谁照顾孩子？"李小月指着在一旁玩耍的豆豆，"我白天上班晚上送外卖，你下班就躺沙发上刷手机，凭什么？"
"因为我挣得比你多！"陈志明理直气壮。
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李小月至今还记得单身时的日子。
每个月3000块的工资，虽然不多，但全部属于她自己。
在深圳华强北的化妆品专柜工作，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。
周末的时候，和闺蜜们去海岸城喝下午茶，或者去万象城看最新的电影。
那时候的李小月，眼睛里有光。
她住在福田区一个老小区的单间配套，房租1800。
虽然房子小，但收拾得温馨舒适。墙上贴着她和朋友们的合影，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护肤品和化妆品。
每个月发了工资，她总要给自己买点什么：一件新衣服，一支口红，或者一瓶香水。
"小月，你这样花钱，什么时候能存到钱啊？"闺蜜小雯总是这样劝她。
"存钱干什么？趁着年轻，对自己好一点不行吗？"李小月总是这样回答。
她喜欢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。想吃什么就吃什么，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
下班后不想做饭，就点个外卖；周末不想起床，就睡到自然醒。
没有人催促她，没有人管束她，更没有人要求她记账分摊。
陈志明是在商场里认识她的。
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，李小月正在给一位客人介绍护肤品。
陈志明穿着一身名牌，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。
他说要给妈妈买一套护肤品，李小月热情地为他介绍了半天。
"你人真好。"陈志明这样说，"改天请你吃饭吧。"
第一次约会，陈志明带她去了万象城的一家西餐厅。他点了红酒，李小月觉得很浪漫。
"我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后端开发，985毕业的。"陈志明很自豪地说，"月薪2万。"
李小月很羡慕，她一个月才3000，陈志明一个月的工资比她三个月还多。
那时候的陈志明很大方。每次约会都是他买单，还经常给李小月买小礼物。李小月觉得自己遇到了好男人。
"你这么有钱，我这么穷，配得上你吗？"李小月半开玩笑地说。
"钱不重要，感情才重要。"陈志明搂着她说。
交往三个月后，陈志明提出了一个建议："我们要不要同居？这样可以省些房租。"
李小月觉得也有道理，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好。
他们在南山区租了一套两室一厅，月租4000。搬家那天，陈志明说了一句改变李小月命运的话：
"小月，我觉得我们应该AA制。现在都讲究男女平等，我们也要与时俱进。房租一人2000，其他开销也平摊，这样最公平。"
李小月当时有些意外，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。她同意了。
陈志明心里暗暗高兴：这样她就占不了我便宜了。
从那天开始，李小月的生活彻底改变了。
以前一个人的时候，3000块钱她可以随便花。现在房租就要2000，加上水电费、网费、生活费，她每个月只能剩下几百块。
想买一瓶好点的洗发水，她要犹豫半天；想和朋友聚餐，她要先算算钱够不够。
陈志明倒是很开心。他每个月2万的工资，除去固定开销，还能存1万多。他开始规划未来：买车、买房、投资。
“小月，你怎么最近都不买新衣服了？"闺蜜小雯问她。
"没什么合适的。"李小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。
她开始怀念一个人的时候。那时候想买什么就买什么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。现在呢？连买个面膜都要计算是否超支。
"怎么结了婚，反而过得这么拘束？"李小月这样想过，但她以为这只是暂时的。
她以为结婚后会好一些。
婚礼是在李小月家乡河南的一个小县城办的。
陈志明的父母来了，穿得很体面。李小月的父母是农民，在自己儿女面前显得有些拘谨。
"亲家，志明这孩子有出息，小月跟着他有福了。"李小月的母亲说。
"我们家志明从小就懂事，985毕业，现在月薪2万。"陈志明的母亲很骄傲。
新房还是那套租来的两室一厅。李小月本来想买点新家具，陈志明说："能用就行，为什么要浪费钱？"
结婚后，陈志明的本性开始显露。
他下班回家就瘫在沙发上刷手机，把脏衣服脱了扔在一边。
"小月，帮我把衣服洗了。"他理所当然地说。
"你自己的衣服为什么不自己洗？"李小月不解。
"你白天上班，我也上班啊。我挣得比你多，回家当然要休息。"陈志明理直气壮。
李小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。确实，他挣得比她多。
渐渐地，家里的所有家务都落到了李小月身上。做饭、洗衣、拖地、收拾房间。陈志明就像个甩手掌柜，回家就是享受服务。
"你在家也没什么事，做点家务正好。"陈志明这样说。
李小月想起单身时的日子。下班后她可以躺在床上追剧，可以叫外卖，可以约朋友出去玩。现在呢？下班后还要回家做饭洗衣，像个保姆一样。
更让她难受的是，陈志明开始变得斤斤计较。
买菜的时候，他要看小票："今天花了87.6块，你的份额43.8。"
李小月想买瓶好点的护肤品，陈志明皱眉："这么贵？有必要吗？"
"女人不保养皮肤会老得很快。"李小月解释。
"老了就老了，我又不会因为这个不要你。再说，省下来的钱可以做投资。"陈志明说。
李小月的化妆台上，护肤品越来越少，越来越便宜。
她开始穿以前的旧衣服，因为买新衣服要花钱。她开始很少和朋友聚会，因为聚会要花钱。
陈志明很满意这种状态。他觉得自己很聪明，既享受了婚姻的好处，又没有被女人占便宜。
"看，女人结婚就是想花男人的钱，还好我坚持AA制。"他在心里这样想。
结婚半年后，李小月怀孕了。
那天早上，她看着验孕棒上的两道杠，心情很复杂。喜悦中带着担忧：孩子的开销怎么办？
"太好了！"陈志明很兴奋，"我们要有孩子了！"
但是很快，他的表情变得严肃："小月，怀孕后你可能要辞职在家。我们得重新算一下账。"
"什么账？"李小月不解。
"你辞职后没有收入，我得先垫付你的那部分开销。但这是借的，以后你要还。"陈志明拿出计算器，"房租2000，生活费1500，加上你的个人开销，每个月大概4000块。"
李小月的心凉了半截。
"我怀孕了，你还要我还债？"
"这不是还债，这是公平。当初说好的AA制，不能因为怀孕就改变。"陈志明很认真，"我会记账的，等你工作了再还。"
李小月想起单身时的自由自在，眼眶发热但流不出泪。
怀孕三个月的时候，李小月开始孕吐。
早上起床，她一闻到油烟味就想吐。胃里翻江倒海，连喝水都吐。
"我想买点孕妇奶粉。"李小月虚弱地说。
陈志明正在记账："孕妇奶粉一罐288，你确定要买？现在你已经欠我12000了。"
"孕妇奶粉对孩子好。"李小月坚持。
"我妈说怀孕的时候多喝牛奶就行，没必要买那么贵的。"陈志明摆摆手，"省下来的钱可以给孩子买奶粉。"
李小月只好作罢。
孕吐严重的那些日子，她什么都吃不下。想吃点清淡的粥，陈志明说："白粥没营养，吃点面条吧。"想吃点酸甜的水果，陈志明说："水果太贵，苹果就够了。"
陈志明每天晚上都要当着李小月的面记账："今天你的份额是156.8元，累计欠款12156.8元。"
李小月听着这些数字，觉得自己像个欠债的罪人。
怀孕五个月的时候，李小月想买几件孕妇装。她的衣服都穿不了了，肚子撑得紧紧的。
"买孕妇装干什么？"陈志明不解，"我妈有以前的旧衣服，洗洗还能穿。"
"那些衣服都是二十年前的款式了。"李小月委屈地说。
"衣服就是遮体的，款式不重要。再说，生完孩子就不穿了，买来浪费。"陈志明很坚决。
婆婆送来的旧衣服，款式老土，颜色暗淡。李小月穿在身上，觉得自己像个老太太。
她站在镜子前，看着穿着婆婆旧衣服的自己，眼眶发热但流不出泪。
想起单身时的自己，每个月都会买新衣服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。现在呢？连件像样的孕妇装都不配拥有。
"这日子怎么越过越不如一个人的时候？"李小月这样想。
怀孕七个月的时候，李小月彻底辞职了。
肚子太大，站不了太久。而且客人看到她挺着大肚子，也不太愿意听她介绍产品。
最后一天上班，同事们为她开了欢送会。
"小月，以后在家好好养胎，有什么需要就说。"主管关心地说。
李小月点点头，心里却很苦涩。
回到家，陈志明已经准备好了账本："从今天开始，你的所有开销都记在这里。房租2000，生活费2000，个人开销500，每月4500。"
"个人开销500够吗？"李小月问。
"够了，你又不出门，花什么钱？"陈志明理所当然地说。
李小月想买瓶妊娠纹霜，陈志明说："我妈说怀孕长妊娠纹很正常，不用抹什么东西。"想买本育儿书，陈志明说："网上都有，不用买书。"
500块钱，连买件内衣都不够。
更让李小月难受的是，陈志明把她当成了免费保姆。
"小月，帮我把衣服洗了。"
"小月，今天吃什么？"
"小月，地有点脏，拖一下。"
"我挺着大肚子，你不能自己做？"李小月累得腰酸背痛。
"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，做点家务正好活动活动。"陈志明振振有词，"我在外面累死累活挣钱养家，回家休息一下怎么了？"
李小月无话可说。
她挺着八个月的肚子洗衣做饭，累得气喘吁吁。想起单身时下班就可以躺在沙发上追剧吃零食的日子，眼眶发热但流不出泪。
"我这是嫁人了还是卖身了？"李小月这样想过。
九个月的时候，李小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。走路都很困难，更别说做家务。
"小月，今天的饭怎么这么难吃？"陈志明皱着眉头。
"我站不了太久，简单做了点。"李小月解释。
"那也不能这么对付啊。我在外面辛苦工作，回家连顿好饭都吃不上。"陈志明抱怨。
李小月想起单身时，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外卖，从来不用担心别人的口味。
现在呢？挺着大肚子还要被嫌弃做饭不好吃。
"一个人的时候多快活，现在连个人样都没有。"李小月这样想。
豆豆是在深圳市人民医院出生的。
那天凌晨两点，李小月感到阵痛。陈志明还在睡觉，她推了推他。
"我肚子疼。"
"可能是假性宫缩，再等等。"陈志明翻了个身。
疼痛越来越强烈，李小月忍不住叫出声来。陈志明才不情不愿地起床，开车送她去医院。
"这大半夜的，打车费要不少钱。"路上，陈志明嘀咕。
李小月疼得说不出话，心却比身体更疼。
生产的过程很痛苦。李小月在产房里撕心裂肺地叫，陈志明在外面玩手机。
"生了生了！是个男孩！"护士出来报喜。
陈志明很高兴，这是他的儿子。
但是第二天，医院的账单让他心疼了：自然分娩费用8000多，住院费3000多，加上各种检查费用，总共花了15000。
"这些费用怎么算？"陈志明问李小月。
"什么怎么算？"李小月正在给孩子喂奶。
"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，费用应该一人一半。"陈志明很认真，"你的那部分7500，算在欠款里。"
李小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"我生孩子，你还要我出钱？"
"这不是你生孩子，这是我们的孩子。费用当然要分摊。"陈志明理所当然，"而且你现在没收入，我先垫付，等你工作了再还。"
李小月看着怀里的孩子，眼眶发热但流不出泪。
她想起单身时生病了，闺蜜们会轮流照顾她，给她买药送饭。现在呢？连生孩子的费用都要自己承担一半。
出院回家后，李小月开始了24小时保姆的生活。
豆豆刚出生，每两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。晚上更是折腾，一夜要醒来四五次。
陈志明呢？睡得很香。
"豆豆哭了。"李小月推推他。
"你去哄，我明天还要上班。"陈志明翻个身继续睡。
李小月只好起床给孩子换尿布、喂奶、哄睡。折腾完已经是凌晨四点，刚躺下没多久，豆豆又醒了。
白天陈志明上班，李小月一个人带孩子。换尿布、洗奶瓶、做辅食、哄孩子睡觉，她忙得团团转。
孩子睡着后，她还要洗衣服、做家务。
"小月，今天吃什么？"陈志明下班回家的第一句话。
"我一天都在带孩子，没时间做饭。"李小月累得说话都有气无力。
"那也得做啊，我在外面辛苦一天，回家总得吃饭吧。"陈志明理所当然。
李小月只好抱着孩子去厨房做饭。豆豆在她怀里哭闹，她一边哄孩子一边做菜，手忙脚乱。
"今天的菜怎么这么咸？"陈志明皱眉。
李小月想说自己累得手都在抖，但她没说。
更让她寒心的是，陈志明连孩子的费用都要记账。
"奶粉365一罐，尿布298一包，你的份额是332.5。"陈志明一本正经地记账。
"孩子的东西为什么要我出钱？"李小月不解。
"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，费用当然要分摊。"陈志明振振有词，"而且你现在在家带孩子，也算有收获。我出钱，你出力，很公平。"
李小月想起单身时的周末：睡到自然醒，下午和闺蜜喝咖啡聊天，晚上追剧到深夜也没人管。
现在呢？24小时围着孩子转，连洗个澡都要抢时间，更别说买件像样的衣服或者和朋友聚会了。
"我这是嫁人了还是进了监狱？"李小月这样想过。
豆豆三个月的时候，李小月提出想买点燕窝补身体。
"燕窝太贵了，一盒要2000多。"陈志明摇头，"我妈炖的鸡汤就够了，没必要浪费钱。"
"我奶水不够，孩子总是吃不饱。"李小月解释。
"那是你自己的问题，和燕窝没关系。"陈志明很肯定，"而且你现在欠我快3万了，还想买那么贵的东西？"
李小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：头发干枯，皮肤暗淡，眼袋深重，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。
想起单身时的自己，皮肤水嫩，眼睛明亮，笑容灿烂。
现在呢？像个黄脸婆一样，连基本的营养都不配拥有。
豆豆六个月的时候，陈志明开始催促李小月工作。
"孩子可以给我妈带，你该出去赚钱还债了。"陈志明说。
"孩子还这么小，我不放心。"李小月舍不得。
"再不工作，欠款越来越多。我算过了，按现在这个趋势，你得还我十年。"陈志明拿出计算器给她看。
李小月看着那些数字，头都晕了。
她想起单身时的自己，虽然工资不高，但从来不用为钱发愁。现在呢？为了孩子牺牲一切，还要背上巨额债务。
"一个人过得多好，为什么要遭这些罪？"李小月这样想。
豆豆一岁的时候，李小月重新回到职场。
但是一年多的空白期，让她在就业市场上毫无竞争力。以前的化妆品专柜已经有了新人，她只能重新找工作。
"我们这里不招有孩子的女员工。"很多公司直接拒绝了她。
最后，她在一家小化妆品店找到了工作，底薪2200，加上微薄的提成，每个月只能拿到2500左右。
比起怀孕前的3000，还少了500。
"怎么工作一年，工资还倒退了？"陈志明皱眉。
"我已经很努力了。"李小月解释。
"努力有什么用？是你自己能力不行。"陈志明毫不客气。
更让李小月崩溃的是，陈志明坚持认为家务还是她的责任。
"我工资比你高，凭什么要我做家务？"陈志明理直气壮。
李小月每天早上6点起床，给豆豆做早餐，送到婆婆家，然后上班。下班后接孩子，买菜做饭，洗衣服，哄孩子睡觉，忙到晚上11点才能休息。
陈志明呢？下班回家就瘫在沙发上看电视。
"我在外面累死累活，回家休息一下怎么了？"这是他的口头禅。
李小月想起单身时的生活：下班后可以约朋友吃饭，可以去逛街，可以回家躺着追剧。现在呢？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，一刻都不能停。
每个月2500的工资，扣除豆豆幼儿园费用2800，还有自己的交通费和基本开销，李小月每个月都是负数。
"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还清欠我的钱？"陈志明开始不耐烦了。
"我已经很努力了，能不能给我点时间？"李小月哀求。
"时间？我等了你一年多了！"陈志明很愤怒，"说好的AA制，你这样是在赖账！"
李小月想换个工资高点的工作，陈志明说："别找借口，是你自己没本事。"
她想报个培训班提升技能，陈志明说："还有钱报班？先把欠我的还了再说！"
李小月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洞。
她想起单身时的自己，虽然工资不高，但至少有奔头。现在呢？工作、带孩子、做家务，累得像条狗，还要被人嫌弃。
"为什么要遭这些罪？一个人的时候多自由。"李小月这样想。
豆豆两岁的时候，李小月看到了外卖招聘的广告。
"时间自由，多劳多得，月入过万不是梦。"
李小月心动了。
她偷偷报名了美团外卖，利用晚上的时间送单。
第一天送外卖，李小月很紧张。骑着电动车穿街过巷，生怕被熟人看到。
但是钱确实比较好赚。一单4块到8块不等，一个晚上能送20多单，收入100多。
一个月下来，外卖收入4500，加上专柜工作2500，总共7000。
终于，李小月可以勉强承担自己那一半开支了。
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。
她白天上班，晚上送外卖，豆豆谁来照顾？
"妈，你能帮忙看会豆豆吗？我要去送外卖。"李小月问婆婆。
"我年纪大了，晚上看不了孩子。"婆婆拒绝了。
"那志明呢？"
"他白天上班已经很累了，晚上还要休息。"婆婆理所当然。
李小月只能带着豆豆一起送外卖。
三岁的豆豆坐在电动车后座上，李小月一边送餐一边担心孩子的安全。
"妈妈，我冷。"豆豆在后面说。
"再坚持一下，妈妈送完这单就回家。"李小月心疼得要死。
深圳的冬天虽然不算冷，但晚上骑电动车还是很冷的。豆豆小小的身体缩在后座上，让李小月看了心碎。
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。不送外卖，就还不起债；送外卖，就没人照顾孩子。
这是一个死循环。
而陈志明呢？回家看到她风尘仆仆的样子，不是心疼，而是嫌弃。
"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？一身外卖员的味道。"
李小月想起单身时的自己，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。现在呢？为了赚钱养家，连基本的体面都没有了。
"一个人过得多好，为什么要受这些委屈？"李小月这样想。
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雨夜。
那天下午，豆豆就有些不舒服，额头有点烫。李小月给他量了体温，37.8度，有点发烧。
"可能是有点感冒，多喝点水就好了。"李小月给豆豆喂了退烧药。
到了晚上7点，李小月准备出门送外卖。手机上已经有8个待接单了，都是附近的餐厅。
"豆豆，乖，我们出去一下。"李小月给孩子穿上外套。
但是豆豆的体温又升高了，38.5度，小脸烧得通红，整个人蔫蔫的。
"妈妈，我不舒服。"豆豆软软地说。
李小月摸摸孩子的额头，烫得吓人。外面雨越下越大，带孩子出去送外卖肯定会加重病情。
她给陈志明打电话。
"喂，豆豆发烧了，你能回来一下吗？"
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，还有推杯换盏的声音。
"我在应酬重要客户，走不开。"陈志明的声音有些不耐烦。
"孩子烧到38.5度了，我担心。"
"那你带他去医院啊。"
"我还要送外卖，今天单子很多。"
陈志明的语气瞬间变冷："照顾孩子本来就是你的责任！我出钱就够了！"
"可是......"
"没有可是！"陈志明打断了她，"谁照顾孩子这个问题你自己想办法解决！我已经出够钱了，不可能什么都管！"
说完，他挂断了电话。
李小月拿着手机，手在颤抖。
外面雷声大作，雨下得更大了。豆豆在她怀里哭得更厉害，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。
手机上的外卖订单在不断增加：9个、10个、11个......每个订单都有时间限制，超时就要被投诉，影响评分。
李小月看着生病的孩子，再看看手机上催单的信息，眼眶发热但流不出泪。
她想起单身时生病的时候，闺蜜们会轮流照顾她，给她买药送饭，陪她去医院。现在呢？孩子发烧了，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。
"我这是图什么？"李小月抱着哭闹的豆豆，心里充满了绝望。
最后，她只能取消所有订单，抱着豆豆去医院。
深夜的儿童医院人很多，都是带着发烧孩子来看病的家长。李小月排队等了两个小时，才轮到豆豆。
"孩子扁桃体发炎，需要输液。"医生说。
李小月看着豆豆小小的手被扎针，心疼得要死。
输液要几个小时，李小月就一直守在病床边。豆豆睡得很不安稳，一会就醒来找妈妈。
"妈妈在这里，不怕。"李小月轻抚着孩子的额头。
凌晨三点，豆豆的烧终于退了。李小月抱着孩子回家，陈志明已经睡得很香。
"豆豆怎么样？"他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。
"已经好了。"李小月没有力气解释。
第二天早上，陈志明看到医院的收费单：挂号费、检查费、药费，总共花了800多。
"800多？看个感冒这么贵？"陈志明皱眉。
"孩子半夜发高烧，我怕有危险。"李小月解释。
"你的份额400，算在欠款里。"陈志明拿起笔记账。
李小月看着他冷漠的样子，心彻底凉了。
她想起昨晚抱着发烧的孩子在医院排队的无助，想起一个人面对一切的绝望。
"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？"
陈志明发现李小月送外卖后，不是心疼她的辛苦，而是担心自己的面子。
"你去送外卖让我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！"他指着李小月说，"我好歹是985毕业的高级工程师，老婆去送外卖，传出去多丢人！"
"那你给我找个既能照顾孩子，又能月入过万的工作啊！"李小月终于忍不住了。
她每天工作16个小时，累得要死，还要被嫌弃丢人，心里的委屈再也压不住了。
"别给我找借口，是你自己没本事。"陈志明毫不客气，"你看人家李总的老婆，带孩子还能做微商月入两万。"
"她有公公婆婆帮忙，还有保姆！我有什么？"李小月声音在颤抖。
"那是人家有能力找到好老公。"陈志明一脸得意。
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痛了李小月的心。
"你什么意思？"
陈志明冷笑："你结婚前不是过得挺好的吗？那你现在也应该能过好啊。我又没逼你嫁给我，是你自己选择的。"
李小月想起单身时的自由自在，想起现在的苦不堪言，眼眶发热但流不出泪。
"再说了，我娶你又没占你便宜。"陈志明继续说，"你住我的房子，花我的钱，虽然要你还，还生了我的孩子给你养老，你已经赚大了好吗？"
李小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在他眼里，她就是个廉价保姆加免费生育机器？
"我一个985毕业的高级工程师，愿意跟你AA已经很公平了。"陈志明越说越得意，"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，那就离婚啊，我还能省点钱呢。"
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李小月。
她想起单身时的自己：月薪3000虽然不多，但全是自己的；想买什么就买什么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；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，下午和闺蜜喝茶聊天；生病了有朋友关心照顾，开心了有人一起分享。
那时候的生活虽然简单，但是快乐。
现在呢？当牛做马还要欠债，连买瓶护肤品都要被质疑；一天工作16个小时，累得像条狗，还要被人嫌弃；孩子发烧了老公都不回来，什么叫形同陌路。
"我这不是在过日子，我这是在坐牢。"李小月心里想，"而且还是无期徒刑。"
那天晚上，李小月站在镜子前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眼袋深重，头发干枯，皮肤粗糙，身材走样。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，哪里还有当年的影子？
她翻出手机里单身时的照片。
照片里的她眼睛明亮，笑容灿烂，穿着时髦的衣服和闺蜜们开心合影。皮肤水嫩，气色很好，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活力。
对比太残酷了。
单身时：月薪3000全是自己的，想买就买，想玩就玩。 现在：当牛做马还要欠债7万，连买瓶好点的护肤品都要被质疑。
单身时：周末睡到自然醒，下午茶，看电影，多惬意。 现在：一天工作16小时，深夜还要送外卖，连轴转没有休息。
单身时：生病了有朋友关心照顾，开心了有人分享。 现在：孩子发烧老公都不回来，什么叫孤立无援。
李小月突然明白了：我这不是在过日子，我这是在坐牢。而且还是无期徒刑。
她想起陈志明说的话："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，那就离婚啊，我还能省点钱呢。"
是啊，为什么不离婚？
为了这个把她当免费保姆的男人，她放弃了什么？
放弃了自由，放弃了快乐，放弃了尊严，放弃了自我。
为了什么？
为了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？为了一个不懂得珍惜的男人？为了一种所谓的"责任"？
李小月想起单身时的夜晚：可以追剧到深夜，可以和朋友聊天到凌晨，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没有人催促她做家务，没有人嫌弃她花钱，没有人把她当佣人使唤。
那时候的她是自由的，是快乐的，是完整的自己。
现在呢？她成了什么？一个24小时工作的保姆？一个欠债累累的债务人？一个随时被嫌弃的累赘？
"我宁愿一个人带孩子，也不要再过这种不如狗的日子。"李小月心里想，"至少一个人的时候，我是自由的，是快乐的。"
第二天早上，李小月给律师打了电话。
"我想咨询一下离婚的事情。"
律师告诉李小月，她的情况并不像陈志明说的那么糟糕。
"婚姻期间的家庭开销属于夫妻共同债务，你丈夫所谓的欠款在法律上是不成立的。"律师说，"而且你承担了全部的家务劳动和育儿责任，可以要求经济补偿。"
李小月听了，心里突然轻松了很多。
原来她并不是真的欠债，原来她的付出是有价值的。
"孩子的抚养权呢？"
"根据你的情况，孩子跟你的可能性很大。母亲在孩子幼年期有优先抚养权，而且你一直是主要照顾者。"律师继续说，"他需要支付抚养费。"
李小月想起这三年的委屈和痛苦，决心已定。
回到家，她平静地对陈志明说："我们离婚吧。"
陈志明愣了几秒，然后冷笑："你疯了？离婚你能得到什么？你现在欠我7万，离婚了照样要还。孩子跟我，你每月还要给抚养费。"
"孩子我会争取抚养权的。"李小月淡淡地说，"至于你说的7万债务，律师说那是夫妻共同生活产生的支出，法律上不认可。"
陈志明的脸色变了："你还找律师了？"
"还有，这三年我承担了100%的家务和育儿责任，律师说我可以要求经济补偿。"李小月继续说。
陈志明慌了："你别闹了，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行吗？大不了以后我多承担一点......"
李小月看着他虚伪的样子，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"晚了。"她平静地说，"我想起我单身时的生活了：我可以睡到自然醒，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衣服，可以和朋友聚会到深夜，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。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把我当免费保姆的男人，放弃这么美好的生活？"
"我宁愿一个人带孩子，也不要再过这种不如狗的日子。至少一个人的时候，我是自由的，是快乐的。"
陈志明还想说什么，李小月已经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了。
她动作很快，把自己和孩子的东西都装进行李箱。这个家里，属于她的东西其实很少。三年来，她几乎没有给自己买过什么东西。
"妈妈，我们要去哪里？"豆豆睁着大眼睛问。
"我们要搬家，去一个新地方。"李小月温柔地说。
"会有玩具吗？"
"会有的，妈妈会给你买很多玩具。"
李小月抱起豆豆，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家。
从今天开始，她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。
半年后，李小月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。
房子不大，但是很温馨。她重新布置了客厅，买了豆豆喜欢的玩具，还给自己买了一套新的护肤品。
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。法院判决豆豆归李小月抚养，陈志明每月支付抚养费2000元。
虽然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，但李小月比以前快乐多了。
她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，不用再记账分摊，不用再当免费保姆。
每个月2000的抚养费，加上她的工资，虽然不富裕，但够用了。
重要的是，她重新找回了自我。
周末的时候，她会带豆豆去公园，或者约朋友聚会。豆豆也比以前开朗了很多，脸上总是挂着笑容。
"妈妈，你变漂亮了。"豆豆说。
李小月照镜子，发现确实如此。她重新开始护肤，买了新衣服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。
朋友们都说："小月又变回那个爱笑的女孩了。"
是的，她重新找回了那个快乐的自己。
有时候路过以前住过的小区，李小月会想起那三年的生活。那种压抑、痛苦、没有尊严的日子，她永远不想再经历了。
一个人过真的比两个人过要快活得多。特别是当那个人还不如没有的时候。
李小月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。她要给豆豆一个快乐的童年，也要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未来。
而陈志明呢？一个人守着那套空荡荡的房子和他的"公平"原则，终于理解了什么叫"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"。
他开始后悔，但已经太晚了。有些伤害一旦造成，就再也无法挽回。
李小月不会再回头，她要向前看，向着属于自己的幸福走去。
毕竟，生活那么美好，为什么要将就？